作者:炫风、姜梦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11年
南都周刊 VS 温瑞安
武侠就像哈利•波特的隐身斗篷
南都周刊:你对自己的外表哪点最不满意?
温瑞安:为什么要自称“温巨侠”呢?你不知道,这是因为我长得矮。哈哈。
南都周刊:形容下你这些年的生活吧。
温瑞安:过瘾。神经病。非常神经。有时候我闭关,同事朋友找不到我。我有手机,但是从来没有开过。除了家人谁也找不到我。我不是骄傲,我很多朋友都是一起住,一起睡,一起聊天,但我不可以大隐隐于市么?我不相信以前苏东坡非要有手机不可。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南都周刊:内地对你的定义是武侠小说家。
温瑞安:我在马来西亚就是写诗出身,就有诗人这个称号。内地这一块倒是武侠小说家,很多人只知道我是写武侠小说的。
南都周刊:你想改变这种角色印象吗?
温瑞安:这个角色我做得很开心。你认为我是什么家,我就是什么家。就好像我自称是温巨侠,其实是温巨坑,因为他们都叫我巨坑啊。我写了这么多书,一个个大坑,读者追到现在,还心存温厚地往下跳。
南都周刊:你写微武侠算是复出吗?
温瑞安:我每次出来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复出。写微武侠不是复出,是破蛋而出。打个比方,足球比赛,中国对曼联一比六,中国队进了一个,那就叫破蛋了,不得了啊,登头条了!我的就是那个破蛋!这方面,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录,虽然我写过很多极短篇,或者短篇,但是微武侠没有写过,是从零开始。
南都周刊:怎么实现微武侠?
温瑞安:我以前是写诗出身的,我的第一本书,出版是在马来西亚,叫《将军令》,里面不是有一些短诗吗?诗短,但也可以看做小说。比如说,“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你看到镜头在转接,而且是非常魔幻。这样李白也写了微小说,不超过一百四十四字,但镜头里有苍凉,有岁月蹉跎。其实诗人写微博真的是很简单的事情!其实微博是用中国祖上瑰宝,例如《诗经》的方式来演绎罢了。
南都周刊:大家都说武侠小说的市场无法与过去相比了。
温瑞安:这完全是个谬误。在我看来,现在是没有人不读武侠,没有人不看武侠,你看《功夫熊猫》,你看《极速快递》、《黑客帝国》,你看《谍影重重》、《杀死比尔》,你看《阿凡达》、《古墓丽影》,都有。说《变形金刚》吧,它是不是武侠的桥段,还有功夫技击?其实武侠这个元素无处不在。
南都周刊:你在武侠世界里所担负的角色有改变吗?
温瑞安:武侠只是我的一种外衣,在那个外衣里,台湾的出版社给我出版了一本书,叫做《温瑞安回来了》,里面收入了我十二种不同类型的小说。但我还有其他角色的,我可以用其他表演方法来表达我自己。
其实金庸也不仅只是在写武侠。武侠有历史,有言情,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笑傲江湖》是个寓言小说,大家都以为是武侠小说,我说它是政治小说。当然,在武侠的整体表现上,也需要创作者们有不同的包装能力。
其实武侠本身不用太转变,武侠本身就是包罗万象。现在流行的穿越那些,还珠楼主甚至是我本人以前写的东西就用过了。不需要限制武侠小说一定是怎样。历史小说,电视剧里可能就有很多打斗,武侠,推理,政治。拿武侠做旗号有一个特定的好处,它就像哈利•波特的斗篷一样,能隐身,隐身的好处就是,当有一些话不方便直说的时候,它可以运用它这个外衣来做一种象征。
南都周刊:你在少年时就很向往中华,后来离开马来西亚到了港台,现在还有了内地妻子。小时候的想象和实际有什么距离?
温瑞安:小时候在马来西亚,在学校里讲一个华文字要罚五毛钱。到台湾念书时,人家以为我是那种中文不好英文不好的人。你也知道,后来我在台湾还搞了很多风雨出来。我早年不是有一种诗叫《山河录》吗?这首诗把江南、黄河、蒙古、武当、长安、少林,画了一个大的蓝图,这是我梦里面的江山。现在我人在中国,很多最主要的朋友在内地,不过,其实呢,那江山依旧还是早在梦里飞。
南都周刊:问题出在何处?
温瑞安:我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只能说江山一直在变好。人们现在富有了,但是文化有问题,这个不是富有就可以解决的。千万不要以为中国目前处于最强大的时候而太自满,先学学唐代和汉代的胸襟和风貌吧。
南都周刊:你现在认为侠是什么?
温瑞安:我这几十年对此的看法有过很多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说到底有一样东西是不变的:侠,是知其不可而为。但是我认为这还不够。侠,是知其不可为而义所当为者为之,义代表了侠义、公义、正义、道义、情义 。
南都周刊:有没有想象过自己在写作上要寻找一种归属感?
温瑞安:写作本身就是归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写作随写作。写作本身就要变化。不同的人,或者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期,有多少个故事可以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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