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扬子江》诗刊第二期“视角”栏目,2024年
禅诗之说其来已久,自唐宋而后,至于现代新诗,禅与诗便镜花竹影,映射互辉。禅之于诗,早已如江湖之相忘,如日用之不知。剥离了“禅”,无法想象中国文学的发展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地梦国,古今梦影,众生梦魂,痴人梦梦。诗人雷默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扛起新禅诗大旗,清醒觉悟出“新禅诗”的艺术方向,提出“悟空证实”的诗学主张以及“化古化今化欧美”的诗学技法。自著名翻译家张子清教授向西方译介雷默新禅诗之后,“新禅诗”已渐具世界视野。
必也正乎名。什么是新禅诗?
首先,新禅诗是“新”的禅诗,不是“新禅”的诗。禅无新旧,诗有新旧。新的可以是形式,更可以是内容。形式上的新在于语言的现代性,内容上的新在于生活的当下性。
其次,禅诗是“禅”的诗,不是“诗”的禅,不要混为一谈。元好问的诗句“诗是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切玉刀”说得最是明白,诗之于禅是锦上添花,无则亦可,有则更佳;禅之于诗是切玉之刀,是雪中送炭。禅诗的主体是诗,诗人是援禅入诗,着眼在诗。
最后,如果用现代的哲学语言来说,新禅诗的“禅”,其实是一种心灵之静虑的最高觉醒状态,是本质之于现象的穿透和刹那之悟,是证实悟空,是体用不二。
山有流泉,花生幽田,实像为彼之投影,空影为此之流韵。新禅诗是来自生命的独特体验,是对世界(色界)的观照和体悟,而非玄想冥想之虚语。
一、雷默新禅诗缘起
汉语新诗百年,经历了众多流派的兴衰,其中禅与诗的结合在上世纪初就有端倪,而至上世纪70年代末朦胧诗以来,汉语新诗在大陆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创新与发展,禅与诗也不可回避地再次相遇。
雷默对于佛禅的接触始于80年代中后期,最初读到的是《六祖坛经》以及一些关于佛教的研究性文章。1989年,他开始读《五灯会元》。这是对他影响极大的书,正是受到书中禅宗公案以及禅师语录影响,让他开启了新禅诗的写作。古代禅师的生活、特别是禅师们互相印证的那些公案(禅祖行止记述及语录)像一盏盏明灯,给了他深深启发,也给了他诗歌写作的方向。
雷默正是读了《五灯会元》里的“公案”,顿悟到了“新禅诗”的艺术方向。1990年底,他跟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张子清教授谈了他的“新禅诗派”想法,张教授鼓励他尝试。于是,1991年的春天,他和江雪、三陵等诗人与张子清教授在南京大学举行了一次会议,讨论了禅宗和文学之间的关系以及怎样创作反映当代生活的禅诗。1993年,张子清教授还编了中英文对照的《新禅宗诗》诗集。
《新禅宗诗》由张子清教授和雷默共同组稿,共收录了雷默、江雪、三陵、高柳、伊沙、王家新、丁芒、彭浩荡、任洪渊、张子清十人诗歌。
《新禅宗诗》中的十人后来也没能走到一起。多年来,只有雷默一人在新禅诗的道路上自我摸索。网易LOFTER记者伊底将雷默称为“新禅诗的隐默探索者”。文学批评家呼岩鸾认为“曾经真诚向禅写过禅诗的诗人,后来都离去了。文字庵门上挂着禅诗牌号坚持写作禅诗绝不懈怠的诗人中,雷默是最杰出的一位。他是中国现代禅诗的标识性诗人。”[1]
1991年,雷默撰写了关于禅与诗的两篇文章:《体验:生命的禅与诗》和《语言:禅与诗的障碍》。前一篇刊于《佛教文化》1993年第1期,后一篇直到2002年在少林寺杂志《禅露》夏季刊发表。两篇文章虽然都很短,但是雷默迄今为止最重要的关于新禅诗的主张,属于新禅诗的纲领性文章。美国《新大陆》和台湾《双子星》诗刊都刊发过这两篇文章。
这两篇文章是雷默新禅诗的重要理论支柱,尽管后来他提出了“悟空证实”的诗学主张以及概括出“化古化今化欧美”的诗写技法,但这些都可以在这两篇小文中找到根牙。
二、悟空证实:雷默新禅诗的理论根基
雷默在《体验:生命的禅与诗》《语言:禅与诗的障碍》以及《新禅宗诗》所写《关于禅宗诗歌》一文中,对于新禅诗都有比较清晰的描述。他从体验、自由与智慧、日常事实、活的语言、自然的丧失与当代禅诗等方面来说明新禅宗诗的要点。因为“禅是人生的艺术实践,生命的最高体验”,所以“禅宗诗歌所关注的正是生命的独特体验”,这是他对禅与诗的认识。“禅不是神秘主义的东西,它只确认日常生活的事实,在最平凡、最普通的事物中显现”。因此,“禅宗诗歌拒绝一切抽象的东西,只描述我们身体之中的具体实在。”
雷默的新禅诗有着一以贯之的诗学审美,有着格物致知般的对现象界细致而节制的烛照和体悟。试以《12月初栖霞山》一诗为例:
三月未雨 空气干燥
泛白的树枝上
飞尘万点
石隙间 枯溪边
新落的红叶
游人未觅
一块巨石后面
轻风柔草
隐映几株翠竹
小红果 饱满欲坠
像是去年所见
左拐一条草径
古木更幽深
思维如电
智语遗落林间
古寺又现
哐铛一声
那边有人
把可口可乐罐子
扔进了山崖
此诗写于1995年,雷默已经真正扛起新禅诗大旗并广受关注。如果说此前《十一月的光》(1989年)等诗的体物感悟还在某种程度上有非自觉性,那么《12月初栖霞山》一诗就已经可以贴上自觉的新禅诗的标签,其援禅入诗的诗学风格已经非常明显。
雷默的诗很注意段落的结构性,很多诗都有传统中国古诗的起承转合的结构特色,此诗也不例外。
首段,入句平实而起,实写当下情景。12月初栖霞山中,寥落冷清,空气干燥,树枝泛白,万点飞尘,石隙枯溪,红叶新落,而无有游人,一幅冬日游山图跃然纸上,有唐诗王维“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的冲淡意境。
二段,承接游山之事,诗人在山中转转折折,显然是有意寻找去年曾经的风景,一番探索,在一块巨石后面,几株翠竹隐映之中,找到了饱满欲坠的小红果,像是去年所见,又不太肯定。这种当下与回忆的交织,拉开了意境的纵深。饱满欲坠的小红果,寓意了诗人对芸芸众生世界温暖的视角和留恋的爱意。
三段,“古木幽深”,“思维如电”,“智语遗落”,“古寺又现”,语言节奏开始加速,转而作急语警语。场所在转换,体物的洞察也在改变。风景还是原来的风景,但是人呢?奄忽物化,盛衰有时,诗人的感悟不可抑止。
终段,转向急收,忽作奇语。此诗前三段似乎还有王维、孟浩然农业时代的山水自然意趣,而终段翻空出奇,提示了当今钢铁水泥和易拉罐的工业文化背景。意想不到出现的突兀的场面,有了言外之意的效果,似袅袅余音,不绝如缕。
十年前,雷默在早期的“体验”说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悟空证实”的新禅诗理论,即在现实境遇之中,悟空境,证实在。“悟空证实”,是把宇宙间万事万物的“实”容纳在胸中,进而到达一种如《沧浪诗话》中所说“透彻玲珑,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悟”的境界。
试举《七棵银杏》为例:
那个上午,我见到了
七棵古老的银杏树两棵在孔庙
七百多岁三棵在清真寺
栽于元代还有两棵
在报恩寺一千三百多年了迷茫细雨中,一阵风起
金黄的叶子,从七棵树上一起飘落
《七棵银杏》写于2015年,是雷默的代表作之一,是他在游览了安徽寿县孔庙、清真寺、报恩寺之后完成的。诗中所写皆为游览时所见,真实不虚。为何是银杏?为何还是七棵?叶落报秋,为何有迷茫细雨?孔庙、清真寺、报恩寺,三处地点,三种文化交融和冲突的暗示,古典性和当下性的映衬对比,合时而作,意贯古今。全诗以日常口语,娓娓道来,质似胜文,不作绮语,但因其高屋建瓴,超越实像,自成乾坤,实是内涵了一片诗意的瑰丽神奇。最后两行“迷蒙细雨中,一阵风起/金黄的叶子,从七棵树上一起飘落”所表达的正是“色空”的境界。
雷默的“悟空证实”,是通过对当下真实无虚的境遇进行禅与诗的体验,顿悟出事物的空性与诗性。对雷默来说,证实为表,悟空是里;证实为用,悟空是体,表里如一,体用不二。
再举同样写于2015年的《晨雨》为例:
它的脚步多么急
仿佛大年初一的爆竹
撼天动地,不容分说
我像风箱一样打开惺忪之眼
所见之物却是如此安静:
庭中树,房子,远处的山岭
全都一动不动
我趴在窗台上看这一幕
像不像一条被雨惊醒的狗
诗人对景观念,即物体情,此是诚意,此是致知。谁的脚步那么急?真的是晨雨吗?诗人为何联想到除岁的爆竹?是内心的怵惕和恐惧修省吗?是棒喝一般的顿悟吗?诗人“像风箱一样打开惺忪之眼”,不能不让人想到老子所言“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所以静者愈静,动者愈动。天地一体,万物齐一,诗人却想到了禅门中“狗子也有佛性无”的著名公案,所以在诗的尾句写出“一条被雨惊醒的狗”这样矫奇险峻的比喻出来,陡然让读者也被警醒!
“佛不是塑像,禅不是花木和流水。”雷默的禅诗大多来自生命的独特体验,是对世界(色界)的观照和体悟,而非玄想冥想之,也并非是用花草、山水来演绎的简单禅意、禅机、禅趣。雷默认为那是“死禅”、“枯禅”,他追求的是“活禅”。《在浦口惠济寺》《残雪》《七棵银杏》《灰树林》《立夏》《秋浦白云》《鸡鸣寺》等诗作中,我们能感受到他对于时代发展、社会流变、人类生存环境变化的独特诗思和禅思。这与当下很多现代禅诗写作者从佛禅概念出发,用传统意象演绎图解形成了鲜明对照。
三、化古化今化欧美:雷默新禅诗艺术秘技
雷默借鉴卞之琳“化古化欧”之语,提出了“化古化今化欧美”的新禅诗诗观,将禅悟主张的当下、日常生活以及诗歌必须承载的时代特征,巧妙转化为个人的独特诗写。新世纪以来,雷默写了近百首与卞之琳《断章》一样的四行诗,他称其为新绝句。雷默新绝句深得唐人绝句技法与幽深气韵,引起了诗坛注目。《立夏》《灰树林》是他的代表作,收入《新世纪诗典》等多种选本,得到广泛赞誉。试看《灰树林》一诗:
众鸟在林间低飞,声声啁啾
残叶蜷缩枝头,一如命运之瑟瑟
青灰的天空下,槐树上的三只鹊巢
仿佛村子里最后的三户人家
《灰树林》短短四行,算上标题不过60字,但文字张力却是收发自如,写来却又是步步惊心,翻空出奇。此诗练词造句,老辣奇峻,音韵转合,尤堪细品,深得唐宋绝句殊胜章法,更有时代当下的痛切体味。宫白云从另一个角度给予了评价,“整首诗扩张的隐喻与直抵现实的力量足见诗人布局谋篇的深厚功力。诗艺的高低,最终还得看认识的高低,也就是所谓的境界。这首诗写出了一个诗人对自然与人类境遇的忧患与悲悯的大境界,当是它的价值所在。”[2]伊沙说,“本诗(灰树林)多有现实的质感和艺术性。”[3]
再看《立夏》一诗:
四月彗星一样划过
我的睡眠是夜的皱褶
芍药接过牡丹的衣钵
布谷鸟的歌声是针灸的针
雷默善用比喻,全诗四行,四个比喻句。四月为什么是彗星而不是流星?觉悟穿透,体物辨理中,睡眠和夜有何关系?芍药牡丹应景切时,各擅其美,指尽薪传,布谷鸟的歌声又针砭我们俗世什么的病症?绝句一般的四句句句关联和呼应,丝丝入扣,无数的言外之意,悟者自悟,证者自证。
雷默认为,化古不仅仅是对某个古诗句、某个古典意象的化用,而是要继承中国古诗的空灵意境,达到黄子肃所说的艺术境界:诗意的自然浑成,诗境的清虚空灵,诗味的含蓄蕴藉。“常使意在言表,涵蓄有馀不尽,乃为佳耳。是以妙悟者,意之所尚透彻玲珑,如空中之音,虽有所闻,不可仿佛;如象外之色,虽有所见,不可描摹;如水中之珠,虽有所知,不可求索。”而在化欧美这方面,雷默对象征和隐喻的运用几乎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也特别说到加里•斯奈德和斯特罗默给他的影响:“斯奈德自然平静,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的诗或许更可接近于事物的本色以对抗我们时代的失衡、紊乱及愚昧无知’。斯特罗默的诗歌内敛、沉静、纯粹,同时融入了对当下的深刻思考。其意象之陡峭,闪烁着奇丽的智慧光芒。这很像一些禅宗公案,可以终生参悟。”[4]
化今是雷默独有的诗学主张,那到底什么是化今,他为什么要提出化今,他又是如何化今的呢?
雷默对于新禅诗需落实在日常、当下、现实之中有非常清醒的认识。雷默说,“禅只确认日常生活的事实,在最平凡、最普通的事物中显现。”可见,雷默的“今”就是当下生活、日常生活以及现实社会流变。
因此,我们读雷默的新禅诗总能找到他生活的踪迹,无论是早期在乡下的童年生活,还是后来在南京江边幕府山脚下的生活;尤其是近年来,他以一个禅者的角度用禅思的眼光对社会发展流变的观照更是让其新禅诗境界上到了更高的层面。如《在浦口惠济寺(之二)》一诗:
青菜在阳光下
悄悄生长,仿佛还是
昨日,一样的大小
烧香者将汽车
停在菜园里,他们哪里明白
青菜啊,已经坐化成佛
汽车是21世纪中国的典型物象,因此,寺庙门前的这一场景是当下才有的。给佛烧香者并不懂佛。香火旁边,懂佛的人沉思默想,看见了真佛。生长中的青菜,入眼不见其长,正是《坛经》中身具佛眼的慧能所作短偈的本意:“惠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青菜化作菩提,怎么长的?“结跏趺坐,正是坐禅人坐法”(《大智度论》卷七);青菜结跏趺坐,“跏趺而化”,化为佛了。青菜化佛的禅理,烧香人不明白,只是大不敬地把汽车停在已有佛身的青菜园里。佛教一般认为,有情众生才具佛性;天台宗湛然据《大乘起信录》著《金刚碑》,提出“无情有性”,认为草木墙壁瓦石等无情万物也有佛性,禅宗数派亦持此说;青菜化佛不违禅义,“青菜”一喻是无比美妙的禅喻。
雷默在很多诗中写到了汽车、火车、地铁这些现代意象,但他的禅诗绝不是因为有了这些才具有了现代性,而是因为他的禅思中打上了鲜明的时代烙印。如《七棵银杏》,写的虽是古老意象,但诗中的孔庙、清真寺、报恩寺都是宗教的隐喻;本诗对人类屡因宗教分歧而引起战争的问题,从禅的高度给予了回答。另外,《立夏》《灰树林》《灰烬》《漓江日落》等诸多作品,意象也都是传统意象,但由于诗人置身于当下时代,用了当下之心,因此,散发出当下的禅意和诗意。
其实,对于当下生活或现实社会流变,当代大多数诗人都在关注,只是食化的不够好,诗人未能站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境界不够开阔,从而未能像雷默那样化得自然,化得巧妙,化于无痕。很多写当下生活的作品,诗意浅白,一看即明,难有悠远回味。
雷默写于2018年的《撞见》一诗,诗的题名一个撞字,富于机锋,直击人心。
野鸭子拍打着翅膀
湖上飘着水气生锈的栅栏上
月季花含霜盛开小道旁睡着两辆共享单车
钓者因风而动树荫下搁浅的小船
不知谁人弃我所见的风景里
也有一只兔子,撞见了我
全诗五个段落,每段只有两句。前四段呈现出四个实景场面,最后一段却是虚景。
首段,风物场景是突兀而有所选择地出现的,是诗人刹那的禅悟中的别有意味。野鸭子是自在的象征,湖水是宁和的象征,前者为动,后者为静,动静之间,自有妙趣。
二段,写出风景的静寂,人迹的罕至,自然的柔美,晚秋霜降的时节。
三段,共享单车是当下的现代社会的符号化,而“睡着”二字呈现出那段共享单车的商业运作的盛衰往事。“两辆”二字带给读者浪漫的联想,是否其中隐藏着一段随风已逝的伤情故事?“钓者因风而动”,让人联想到仁者心动的那个著名的禅宗公案。
四段,照应前面的湖水和两辆共享单车的文字,野渡无人,小舟自横,物还是,人已非。
终段,转折极好,由实而虚,心融物我,怦然而动。风景是我的风景,撞见是我的撞见,明悟是我的明悟。全诗戛然而止,余味悠远。
《撞见》让我想起顾城著名的《弧线》那首同样富有禅趣的诗,在语言的张力和对象征精致的操演方面,超越现象的界限,直抵本质的终极关怀,语言含蓄凝练,虽然这两首诗有着异曲同工的精妙,但我觉得《撞见》一诗更能绝胜。
雷默写于2022年秋天的《静》一诗,语言克制、冷静而富有张力,妙合自然,极有思致。
一点风也没有
树叶依然落下来
多么平静的生活啊
总有热泪滚出眼眶
全诗如绝句体例,只有四句。
起句,“一点风也没有”,静极。
承句,“树叶依然落下来”,这是动,以动衬映起句的静,置动意于静中。落叶暗喻季节和时间的转移,“依然”二字,强调天道循环,寒来暑往的不可变易。这是易的一名三义之一。
转句,“多么平静的生活啊”,在静极不动心之时,突然发出一句喟然之叹,有舍瑟铿然之意。所有的生活都是一样的生活,所有的人生都是一样的人生。诗人霍然而悟,先天未化之理,也在日用寻常之中。
合句,“总有热泪滚出眼眶”,如平静中突然出现的一声春雷,与平静的生活,形成强烈的对比,诗人观世极冷,心肠极热。物吾同胞,民吾与也,诗人因对世界人生丰富的体验,而每每有慈悲怜悯的感动,每每会流出感同身受、关切极深的热泪。
此诗大气,以简搏繁,微婉而约,不以绮语炫目,贵在意旨高远,正是悟空证实。
综上所述,雷默新禅诗汲古润今,逸出新意,独领风骚,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和诗歌史意义。
以上对雷默三十年新禅诗进行简单梳理,实是挂一漏万,不免有失粗疏。不过略具体例,发其归趣,或能浅释新禅诗之表里精粗、全体大端,亦为幸甚。月藏于水,鹭藏于月,勉以芜词,求教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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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呼岩鸾.古代和现代,佛诗和禅诗:以舍利和雷默为例[J].江苏文艺研究与评论,2016(1).
[2]宫白云.对自然与人类境遇的忧患与悲悯[J].特区文学,2014(3).
[3]伊沙.新世纪诗典第三季[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5.
[4]梁雪波.雷默:庆幸诗歌成了我的信仰[J],市场周刊•文化产业,20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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